蓮與睡蓮 文／普蓮寺護法會會長、前東華大學生態與環境教育研究所教授　張惠珠 　　 夏天，蓮池飄來陣陣花香，清香怡人！放眼望去，高高挺出水面的、稍稍舉出水面的、還有貼在水面上的，紅花、白花、黃花、藍花、橘花……好不熱鬧，它們是誰？誰在幽幽吐芬香？香味都一樣嗎？ 蓮 　　蓮就是荷，蓮花就是荷花，英名lotus，學名：Nelumbo nucifera Gaertn，是蓮科（Nelumbonaceae）植物，為多年生草本挺水植物，原產於亞洲。具匍匐、肥厚的地下莖（就是蓮藕），節與節間明顯，由節處發芽長出葉和花。 　　葉為單葉，盾狀、圓形，通常有長長的葉柄將葉片高舉出水面，但每年過冬後第一片露臉的葉常是浮水的。葉緣略波狀（所謂的荷葉邊），葉面有不透水的奈米結構，葉向中央處略凹陷，因此水打在葉面上會暫留一些晶瑩的水珠。 　　花如同葉一般，挺出水面，一梗一花。葉柄和花梗皆因有通氣組織而上下貫通，彷彿中空，外表有刺。花有香氣，常為粉紅色或白色。萼片2∼5片，花瓣由十數片至數十片所組成，瓣片闊卵圓形。雄蕊數十至數百個，具細長花絲，環繞在雌蕊旁；雌蕊由多數心皮組成，心皮各個離生，鑲嵌於一個漏斗型、膨大的花托（即蓮蓬）上。 　　成熟時，蓮蓬裡一顆顆帶殼的蓮子，就是蓮的果實，那堅硬的殼是它的果皮。去掉殼以後，可以吃的蓮子，才是蓮的種子。通常處理新鮮的蓮子時，還將膜（種皮）去掉，中間苦苦的綠色蓮心（胚軸）再去掉，只留下兩片肥厚的子葉。有些專供觀賞用的重瓣品種，是因為雄蕊花瓣化的緣故，也因此所結的蓮蓬多半發育不良，而其中的蓮子也常是空包彈。 　　自古以來，蓮花就深受中國人的喜愛，由文人詠蓮的詩文可見一斑。三國時曹植的〈芙蓉賦〉中說：「覽百卉之英茂，無斯華之獨靈。」宋朝周敦頤的〈愛蓮說〉更為許多人耳熟能詳：「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，濯清漣而不妖，中通外直，不蔓不枝，香遠益清，亭亭淨植，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。」明朝〈群芳譜〉中說蓮：「亭亭物華，出於淤泥而不染，花中之君子也。」這樣的描述，雖未說明花的形態、特徵，卻對蓮的神韻描述得淋漓盡致。 　　蓮花在中國比喻為高潔清香、有靈性、出淤泥而不染的君子。在印度，蓮花也是神聖的象徵，表示身、口、意清淨。佛教源自於印度，因此常見諸佛、菩薩的聖像坐在蓮台上。直到今天，印度和越南一帶，無論是印度教徒或佛教徒，都會拿著蓮花至寺院供養。 　　除了花代表聖潔、高雅，可供欣賞外，蓮的全身都是寶，例如：荷葉可拿來包米做荷葉飯；蓮藕可以生吃、涼拌、煮湯、做甜點，甚至做成藕粉，讓人們在沒有鮮品的時候也可以嚐到蓮的滋味；蓮子可以生吃，也可以煮熟吃，或做成蓮蓉，變化成糕餅的內餡；取出蓮子的蓮蓬，還可以入藥；新鮮的蓮蓬則可以拿來作花材。此外，淋浴用的蓮蓬頭，不知是不是來自蓮蓬的發想？ 　　蓮花被人們栽培、利用，已是非常久遠的事了。雖原產於亞洲，但台灣原本是否有野生分布，並不可考。蓮花，目前是印度和越南的國花，中國澳門特區的區花，山東省濟南市的市花，也是台灣花蓮縣的縣花。 蓮與睡蓮 睡蓮大部分為浮水葉，有矢狀缺口。 　　在蓮花池畔，最常聽到遊客爭論荷花、蓮花與睡蓮三者是否相同？其實，荷花就是蓮花，與睡蓮不同，但是它們又有許多相似的地方。譬如，它們都是多年生的水生植物，根長在泥土裡，它們的花都是又大、又美、又香，它們開花時，每朵花都有開了又合、合了又開的情形。蓮花和許多品種的睡蓮，都是早上花朵綻放，下午花朵合起來睡覺；第二天早上再綻放，下午又睡覺……如是一朵花大約可以開3∼4天，因此過去植物分類學家將二者都放在睡蓮科（Nymphaeaceae）。但隨著愈來愈多的研究，目前多傾向於將蓮屬獨立為一科，即蓮科（Nelumbonaceae）；睡蓮則仍為睡蓮科。蓮與睡蓮的區別，列於下表： 　　英文稱蓮花（荷花）為lotus，稱睡蓮為water lily。在中國與台灣，人們對蓮花與睡蓮常混淆不清，無獨有偶，在埃及，也是將lotus與water lily混為一談。當我到埃及旅遊時，得知lotus是上埃及的表徵，Papyrus（紙莎草）是下埃及的表徵，而今日的埃及則是以lotus為其國花。然而，遍觀埃及神廟的柱頭和金字塔裡，多以紙莎草和睡蓮為文飾，壁畫和紙莎草畫卷也常看見藍睡蓮，甚至到埃及博物館看活生生的埃及國花，都是藍睡蓮，心中納悶埃及人為何把water lily稱作lotus？及至在埃及官方旅遊網上看到一篇文章，內容乃為其國花正名，篇名即用〈The Egyptian ’Lotus’ Nymphaea caerulea, the blue Water Lily〉，文章開宗明義說：「這個作為上埃及圖騰表徵的花，其實是Nymphaea caerulea，正確地說，現在應該叫作『睡蓮』……」該作者也同時在埃及知名的《KMT雜誌》上為文說明古埃及的「蓮」就是睡蓮。 睡蓮 睡蓮雄蕊環繞花托上及周圍。 　　如同蓮花出淤泥而不染，藍睡蓮的花也是從黑暗的水中伸出，迎向光明、燦爛的太陽，當花謝時再回到水中，過一些時日，新的生命又再從水中冒出，因此，在埃及人的心目中，它們是神聖的。目前，睡蓮是埃及的國花，也是小乘佛國斯里蘭卡的國花。 　　睡蓮屬（Nymphaea）廣泛分布於全球，除極地外，幾乎都可見其蹤影。種類約40∼60種，栽培變種更多，花朵開放時間也各不相同。有晝開睡蓮：花朵開放時間在上午六時至八時，中午或下午閉合；有夜開睡蓮：開花時間在晚上八時至十時，第二天中午前閉合。 　　夜開睡蓮，最常見的是白花的齒葉睡蓮（Nymphaea lotus var. dentata）和紅花的紅花睡蓮（Nymphaea rubra），而藍花的埃及睡蓮（Nymphaea caerulea）、黃花的墨西哥睡蓮（Nymphaea maxicana），以及近年來俗稱為「香水睡蓮」的許多栽培種，大多為日開夜合的種類。 　　觀察睡蓮的花開、花合，雖有晝夜之分，但受天候影響，同一種開花時間也會早一點或晚一點。在中台禪寺的蓮花池，若要欣賞各種類睡蓮盛開，最好的時間是夏天上午九時以後、中午以前，這時夜間的種類尚未合起來，而晝開的種類已經完全張開。下午三時以後，要看到滿池盛開的花，就比較難了。 　　睡蓮是多年生水生草本植物，根莖生於泥中。葉片種類除了常見的浮水葉外，還有潛葉，就是生長季節由根莖不斷萌出的沉水葉片，通常呈箭頭形。當潛葉逐漸成熟，葉片浮出水面就成了浮葉，太擁擠時，有些浮葉也會稍稍舉出水面。 　　花季時，睡蓮的花梗由根莖葉腋伸出水面，一葉僅一花。花為兩性花，輻射對稱，子房上位至周位，萼片4∼7片，卵形，花瓣7∼40片，長橢圓形、披針形或倒卵形。雄蕊數十個至數百個，環繞心皮四周，外輪的花絲較寬，顏色、形狀都像花瓣；內輪者，呈絲狀。萼、瓣、雄蕊在花托上方及周圍呈螺旋狀排列。雌蕊由多數心皮組成，放射狀排列，呈合生狀，包埋於微凹陷的花托中，唯上部柱頭分離，成熟時柱頭會分泌柱頭液吸引授粉昆蟲。 　　根據栽培者的長期觀察，一朵花的壽命只有四天，通常雌蕊比雄蕊先熟。第一天，花微張開，柱頭已熟，有柱頭液，此時雄蕊如柵欄般地開在柱頭旁。第二天、第三天，花朵全開，雄蕊成熟，花藥開裂，此時的雄蕊和心皮的附屬物將柱頭完全包住。採完花粉的昆蟲，沒有辦法接觸到同一朵花的雌蕊，此時若再造訪第一日開的花，則被柱頭液誘惑，被雄蕊柵欄強力引導至充滿柱頭液的甜蜜陷阱中，為睡蓮傳粉，但同時也可能犧牲了牠自己的生命。 　　除了觀賞，國人還創造了許多睡蓮的吃法，最常見的是將香水睡蓮的花乾燥後，用來泡「蓮花茶」，充滿了花的清香，是夏日非常清爽的飲料。 　　當年「釋尊拈花，迦葉微笑」，今日「中台拈花，眾生微笑」，此心蓮清淨微妙，難可言喻，幽遠香氣遍及十方，您看見了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