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舟过渡
文/见墉法师

  平静的湖面,被丢入一块石头,会掀起涟漪。汪洋大海,即使是和风徐来,也会微微起波。那么,当八风吹起,原本平静的心如波涛汹涌时,如何才能安住?

  导师 觉大和尚在开示中,曾提醒大众面对“诽谤”的方法,就是别人在批评你时,自己要很清楚明白,若他们所说的并不正确,那么讲的就不是你,自己毋需在意。只要能如实地面对境界,以平常心对之,情绪的涟漪很快就能平复。这些外境和情绪犹如过隙尘,毋需放在心上,因为“着境生灭起,离境无生灭”,这也是最简单、最高明的方法。

  日本江户时代的白隐禅师,曾被邻女诬陷,说她因与禅师私通而怀孕,所以乡里的人都对禅师不谅解。禅师听到这样的话后,只是淡淡地说:“是这样的吗?”而不作任何解释。当小孩出生后,禅师也负起抚养的责任。日后邻女良心发现,承认自己冤枉了禅师,禅师听到后,仍是淡淡地说:“是这样的吗?”白隐禅师的作为就像 导师所提示的方法,在面对诽谤时,不为所动,所以留下千古佳话,为后人景仰。

  如果我们不能如此洒脱,亦可学习明朝才子唐寅。他曾写过一篇<警世诗>,内容描述世事如一筏挂着短蓬的轻舟,行舟有时会停泊在东岸,有时又往西岸行;月圆月缺各有几回,数阵南风吹完北风又起;在时间的迁流中,人的好日子难过千日,春天的花也不能常开。世事就是如此,是因缘聚合所生,缘散则灭。一切总是无常,有生有灭,都会过去。所以唐寅在这首诗的最后,写下了这样的体会,“是非入耳君须忍,半作痴呆半作聋”。起了情绪,知道情绪是应境而生,也会随境而去,了解情绪的本质是生灭的,便不会执取不放。所以一切决定操之在己,“己”是大海,“情绪”是海上的泡沫,“境”是海面的风。风会平,浪会静,大海依旧,风与浪都是过客,万境倒也敌不过自己的放下和一个“忍”字。波由水起,浪由心生,与其和波浪纠缠,何不收摄六根,深入大海,让觉性作主?

  如果我们不能像白隐禅师那样的淡然,又提不起观看无常的心念,也忍不住心中的起伏,这时倒可趁这个机会,看看自己的挂碍在哪里?是怕人笑?还是怕面对他人的闲言闲语、议论询问?又或是怕他人的疏离,自己会被孤立?这样的观察,可以多了解自己一些,为何会有这样的心情起伏,又为何不能安住?看清楚了,内心就会转化。在此同时,亦可多思惟 导师所开示的:“我们就是贪瞋痴,贪瞋痴就是我们,把贪瞋痴去掉,烦恼即菩提。”瞋是自己的心火,而火本无我,看清了这两点,就可以把它消去,就像眼前的灰尘,顺手就可以擦掉一样。再进一步,虽然我们觉得心随外境转,但实际上心是不动的,只是觉知这些变化,又有何挂碍?毕竟“心随万境转,转处实能幽。随流认得性,无喜复无忧。”以这样的心胸,去思惟自己的遭遇、瞋心和挂碍,再回小向大,了知众生也有苦,有了同理心,慈悲心就容易生起。体会到众生皆苦,知道苦谛是真实不虚的,一旦有了这样的认识,我们就不会去催动八风,制造境界,让大海兴波,妨碍他人的过渡。

  修行就像行舟,过渡中会有浮光掠影,会有山光水色,也会有风云变化。只要记得看清实相,外观无常,借境练心,饮一口长江水,调素琴,阅金经,又何愁不能安住于过渡?





单元首页